毛宗胜：走过宁夏-昆仑文学
微 刊
（春季版）
2018.2.19 星期一
第61期（总第381期）
主编：原野
散文随笔
Spring
最初我是从父老乡亲的一句俗语中知晓中华大地上还有个神秘的地方叫宁夏。小时候一些人问到别人家老人的去向时，被问者就回答：“他呀，宁夏吃大米去了。”话很幽默风趣，让人听了忍俊不禁。
宁夏生长稻米云亦思虞，满川满原都是，你想吃多少啊。“千里黄河富宁夏，宁夏黄河富中宁”的俗语大家也耳熟能详。宁夏跟青海同处祖国西北地区，两地百姓方言相近，而且也都喜欢悠扬婉转高亢嘹亮的民歌“花儿”。随着年岁渐长，我接触了许多吟咏宁夏的诗词佳句，诸如“靖康耻，刘进荣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岳飞《满江红》），“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李益《夜上受降城闻笛》），“雪尽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戍楼间。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高适《塞上听吹笛》）……还有毛主席的清平乐《六盘山》：“……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宁夏对我这个河湟谷地土生土长的农家娃来说，具有永恒的魅惑力。什么时候才能去宁夏游览一番啊，十来岁时的我就开始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参加工作以后，就有幸两次去宁夏，前一次是高三年级学生毕业后，我和在高三毕业班任教的同仁们一起于五一长假期间去宁夏游玩，那是十年以前的事了，学校的大巴车拉着几十名教师，下兰州，过皋兰县白银市靖远县，随之就到了宁夏的海原县。西海固地区素以贫瘠著称于世，数百公里长的区域内难觅庄稼踪影，到处是沙化土地。水，成了极为稀缺的东西。有水，人们兴许就能收获满把的希望和幸福。一路上也很少目睹树木花草和鸟禽走兽。不时邂逅一些村庄，村巷里绝少见人和牛马鸡狗，村庄周围的山垣土坡以及村巷道路、庄廓房屋，一样黑中泛红，那里不长树木花草，绿色几成奢望的代名词。走半截子路，就能看到拉水供水给百姓的汽车，有的停靠在路边，车边站着一群提着大桶小桶且一脸焦躁的农民。
苦焦，荒凉，那日子可以想见有多么难熬啊。后来我从作家马金莲石舒清郭文斌季栋梁等人的小说散文中就感悟了不少。我的心里隐隐作痛，当时我想，在这拉羊皮不粘草、兔子都懒得拉屎的地方，人们是这么生存的呀。移民搬迁，改变生产经营方式，特色扶贫，文化扶贫，战天斗地改变局部自然环境……是党和政府引领西海固地区的人民改变生活环境，改善生活条件，走向脱贫致富的康庄大道。
到了同心县，情形有所好转，绿色渐次映入人们眼帘，起初是一点一滴稍显吝啬的绿，接着是一丛丛一簇簇择地铺展的绿，最后，到了中宁，绿色就开始铺天盖地满目皆是，以极其强势的姿态征服每个游访者之心。稻田，麦地，枸杞林，大小种类不同的树林，还有进入宁夏就霎时变得碧蓝的黄河水，绿便摩肩接踵，喘着粗重的气息，迎面撞向每一个不期而至的游客。我才知道，先前遭遇的土黄和枯燥，只是大自然有意无意设置的反衬和铺垫。
回程中我们有幸在中宁市住了一夜。第二日，天气晴朗，和风轻拂，我和同伴们徒步去转中宁市的大街小巷。最值得一提的是去枸杞销售市场。中宁被誉为“中国枸杞之乡”，进入市场，红色充盈眼目，吆喝声地仙演义，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比比皆是的红枸杞，堆成山，汇成河，装运枸杞的大小车辆，挥汗如雨的商贩和求购者，闲逛观景的人，众声嘈杂，几欲掀翻市场顶棚。在城郊转悠期间，还跑到栽满枸杞树的地里，细心查看枸杞树的状貌、身高以及栽植密度。枸杞是极耐干旱的树木，可丛生也可科学合理地间植。枸杞在较为干旱的中国西部地区极为常见，像青海柴达木地区，甘肃河西走廊里，随时随地就可一睹其身姿。相较于红枸杞，野生黑枸杞具有更高的药用保健价值，售价一直居高不下，在青海，前几年一斤野生的柴达木黑枸杞可卖一千二百元以上宫学斌。聪明勤劳的中宁人善于抓住有利时机画龙点睛造句，进入改革开放以后，在种植和经营枸杞上大做文章，盘活了县域经济，且很快走上了脱贫致富的道路。枸杞是中宁人货真价实的名片，中宁的枸杞走向全国，而且走出国门，销往全球各地。这是中宁人的骄傲，也是宁夏人的骄傲。敢于创新，善抓机遇，能与时俱进的宁夏人令别人刮目相看。
那次旅行中，一路还游玩了被誉为“塞上明珠”的自治区首府银川市、镇北堡西部影城、西夏王陵、名列中国35个王牌景点之中且为中国十大魅力休闲旅游湖泊之一的沙湖。沙湖非常有特色，我去过国内许多湖泊，诸如西湖、太湖、青海湖、扎陵湖鄂陵湖、北京颐和园的昆明湖、山东济南的大明湖、桂林四湖等的，可论旅游开发的广度和深度以及旅游综合收入，沙湖跟被誉为“中国最美丽的五大湖泊之首”的青海湖有得一比。沙湖是我们一行重点游览的景点，本可大书特书，只是已有无数名人雅士赋诗为文歌赞过，我再置喙岂不是班门弄斧徒增笑料。
在宁夏平原，方正整齐的田地里长着稻米与小麦；田地之间，横一行竖一行长着的是青杨树，那些树不粗也不高；大大小小的村落，似镶嵌于绿毡毯上的特色图案，到人人家家屋顶的烟囱里飘出缕缕炊烟时，诗意就很浓了沧海利剑，你看了便难免要感慨唏嘘一番，塞上江南，果然名不虚传。回程中大巴车经过一个村子叶辰良，忽然发现一户人家有人去世洪欣格，正在办丧事，唢呐声高亢嘹亮。奇就奇在大门门洞里头朝里屁股朝外停着一辆手扶拖拉机，几名身穿黑袍的道师正坐在手扶拖拉机车厢沿上念经做法事，也真是怪啊，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良有以也。在我们老家，丧事上大丧官会给道师们辟出专门的房间，让其书写文策、念经、做道场。
第二次去宁夏是2008年的事，那年九月底，我和妻送次子去内蒙古包头市医学院上学。从西宁至包头没有直达列车，不是在甘肃兰州转车就是在宁夏银川转车。到得银川后，下车再买去包头的票。列车在傍晚六点出发，剩下的大半天时间里只能去市里胡乱转转。我要妻子跟着我去市区转悠，说来一趟也确实不易，可妻子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知道她的脾性，对于游山玩水看风景之类的事儿她从不感兴趣，她的想法是只要出去转悠，总会花钱，与其花这些冤枉钱，还不如拿它来办点别的事光宗薫。我只能无奈地摊开双手，完了将她扔在宽敞的候车大厅里，独自乘坐上双层观光公交，穿过老城区再去新区。
银川是宁夏回族自治区首府，是全区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科研、交通和金融商业中心，工业发达。至2013年末，城市建成区面积达148.60平方公里。银川是历史悠久的塞上古城，是史上西夏王朝的首都。如今银川的综合竞争力跻身全国百强，取得全国文明城市、国家园林城市等殊荣，曾获中国人居环境范例奖，跻身于“中国十大新天府”。较之几年前毛林颖，银川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雷弗莱特星人。老区新区大有不同，老区的街道上大小车辆拥挤，人满为患，各种声响嘈杂，而新区里隔老半截子路才出现一幢高楼，高楼华美气派，且在绿树簇围之中。若干幢高楼点缀在绿树丛中，给人一种宽松雅致又惬意的感觉。有幸在车上认识一位老乡亲，他说自己是西宁人阳巧玥，年轻时因缘际会来宁夏银川工作，如今已退休，赋闲在家。一路上他不厌其烦地给我介绍银川的过去与今天，谈城市整体面貌、规模、人口、经济、文化、政治，还畅想塞上明珠美好的未来，说话时眉飞色舞，不无骄傲之态，他时时以银川人自居。下车时我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表示感谢，拉着他的手，久久不愿放开。说真的，除了愉悦亲切，别的都没感觉到，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兴许只是一种说法而已。
当夜幕降临陆昱颉，城市稍静，霓虹闪烁之时，我已乘着北上的列车马文才你欠抽，跟美丽大气的“塞上明珠”道了声再见，向着草原钢城包头驰去。
我多想去趟中卫，在那儿逗留上两三天，看看沙坡头，转转日新月异的中卫市区，再去城市周边田野，观赏被一排排一行行防沙巨树遮掩着的农田，找找绿色征服黄沙的奥妙。中卫人真了不起，竟能在黄色滩涂上矗立起一座现代气息浓郁的塞上巨城。乘坐火车从西宁到银川，自然得经过中卫，可是夜色中的中卫令人难睹其庐山真面目。那种遗憾是透彻骨髓的。
要说完全不曾见识过中卫，那也是假话。前两年环青海湖国际公路自行车赛就曾延伸至宁夏中卫，我在电视直播节目中就目睹了中卫的街衢楼房环城公路和郊区田野。记者摄像镜头里的中卫给人洁净、有活力、大手笔的感觉。中卫直面腾格里沙漠，彰显人类征服自然之意志，将一曲西部大开发的壮歌唱得高亢隽永、风生水起。历朝历代的中卫人，前仆后继，勇往直前，愣是用自己的一双巧手，改天换地，迎来新世纪的曙光。中卫历史悠久，人杰地灵，自古为军事要冲，八方通衢。宁夏人民出版社1990年12月出版的《标点注释中卫县志》之《沿革》章“疆界”节中说：“按：县治，北背边墙，南面大河，据银川之上游。其东则青铜牛首南康直节堂记，锁钥河门；其南则香岩雄峙，列若屏障。左倚胜金之固，右凭沙岭之险。元史志云：左联宁夏，右通庄浪，东阻大河，西据沙山王欧蕾。朔方志亦称边陲要路云。”
千里黄河富宁夏。从青藏高原卡日曲和约古宗列曲始发的黄河——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是如此这般地亲睐宁夏，造福中卫，中卫人民幸甚。灌溉之利，居民生活之富庶，自不待言。自古及今，引黄灌溉之工程一直得到地方官员重视。《标点注释中卫县志》之“黄河”条目中有云：“在县南十里。河自冰沟峡入境。其上流至靖远兰州，水势湍驶，穿崖触石。激射而下，惟木筏可顺流浮放银郡，树木取给焉。至中邑之西四十里沙坡下，始平流。沿河开美利渠等一十八道，灌田八千余顷，岁不忧旱，河之利亦溥矣。自中邑至宁夏城余定邦，大道四百余里，舟楫可通，颇称安澜。过青铜峡出境，入灵州、宁明县界。”
统观宁夏之山川地貌，以自然界时令譬之，有春，有夏七音碑，有秋，有冬。可谓四时皆备焉。良田美畴，簇围于绿海中的村落，邢昭林森林树木，沙漠怀抱中如一只只眼睛似的湖泊，奔流不息的黄河以及大小不等难计其数的小河，半荒漠地带，风骨嶙峋钟灵毓秀的贺兰山郑交所，精妙绝伦千古流芳的贺兰山岩画，森林植被繁茂植物品类众多的六盘山……所谓美，那自然是内蕴深厚、五彩纷呈的。它避免了雷同的单调和乏味，避免了游览者一览无遗的心理疲惫，宁夏之美，美得复杂繁冗，美得风味独具。古朴原始之美，现代气息之美，多民族文化交汇融合之美，“花儿”之美，自然之美，人文之美……真个美不胜收。
毛宗胜男，汉族，青海省西宁市人,青海师大教育学院中文本科毕业。是西宁市作协、青海省作协和语言学会会员，青海花儿研究会理事，海东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常务理事，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从1985年以来，发表各类文学作品数百篇（首）。近来在《中国诗》、《中国文学》、《青海湖》、《青海湖·视野》、《群文天地》、《中国土族》、《贡嘎山》、《中国魂》、《雪莲》、《青海日报》、《天水日报》《嘉峪关日报》《北方新报》等数十家报刊以及国内几十家文学网站和官网发表小说、散文、诗歌、评论等一百多篇（首）。《梦中江南》和《海子的德令哈》两首诗入选《2013中国诗歌选》。短篇小说《谁能在天上抓一个窟窿》荣获中国小说学会举办的“文华杯”全国短篇小说大赛三等奖。短诗《冷词语》获“2014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cf小草辅助。《冷词语》等一组短诗最近入选《诗青海2014年鉴》，组诗《循化写意》荣获“我爱循化”诗文大奖赛诗歌组三等奖。两篇散文入选《中华散文精粹》十二卷，本人新浪博客被录入乡情文学网-开卷有益网站的“诗人博客”栏及青海作家网—作家博客。近年来主创中短篇小说。现在青海省西宁市湟中县县志办公室从事第二轮《湟中县志》编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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