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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游游手机交易平台民间口述之九:神仙毛娃-山财大国学研究所

民间口述之九:神仙毛娃-山财大国学研究所

我七八岁的时候,村东头的小学放了学,就有一帮小孩跟在毛娃后边跑。毛娃背着粪箕子,拉着粪耙子孔舒航图片,在大街上捡粪。衣服黑得发硬,耷拉着碎布条。孩子们边跟跑边不停地喊:“毛娃毛娃,拉粪耙~~”毛娃转身拿耙子做样就打,孩子们忽地一下躲开。然后再跟上去继续喊。这是人间一大乐事。
我们村有两大地主。一家姓闫,一家就是毛娃家。毛娃家深宅大院,位于我们村正中偏北的重要位置,那时他家的院子好几进呢,前后套着好几个院子,几十间房。到我小时候,他家已经败落了。院子里只有好几颗忘记啥名的参天大树了,偶尔寻求刺激前去玩耍的孩子们都感觉阴森森的。地上长满野草,有时还能看见野兔“倏”地穿过。这种情境在村里的核心地带是不大常见的。毛娃和他母亲住在唯一没有倾杞的堂屋里。毛娃在西间,他母亲住东间。中间一间是当门屋,空荡荡的,正中间的椽子上,垂下一根绳子,上面挂着一个油光光的藤条篮子。
毛娃的少年是公子哥。父亲还给他请了先生,教他读四书五经。小毛娃少年英气,俊俏可人,聪明伶俐,让人喜欢。某一天,在院子的西南角挖地窨子,就挖出来一个陈年陶瓮。表面已经剥落,口用蜡密封着。毛父用手把表面的泥土扒拉掉,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启开封口。里面放着一本书,金光闪闪的,打开却没有字。这真是一件怪事黄拙吾。村里老年人很久都口口相传着一个掌故,说是丘处机有一天从我们这里过,掐指一算,我们村后世有后生可以扬名立万,承续道统。就留下一本无字天书。此书,有缘者得,有德者成。读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以当官,可以变妖,可以成佛,可以了道。可以上马当元帅,下马当宰相。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可以穿房越脊,日行千里。

父亲把这本书给了毛娃。毛娃如获至宝。人家问他有字吗?他说有。上面说的什么?毛娃就摇头不说。大人们也不以为意,传说只是传说,当不得真。那毛娃乐得沉默。据传,毛娃抱着这本书,寸步不离。正经书也不念了,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在读。晚上他蹲茅厕,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厕所里灯火通明。两侧有小鬼或神仙给他掌灯,或牛头马面,或慈眉善目。
毛娃渐渐地进入了境界,在人们的眼中变成了不可思议的疯疯颠颠。毛父心里感觉发毛,就想办法不让他读了。这事得慢慢来,不能拂了孩子的逆鳞。可是毛父没有完成这个大事,就得病死了,留下了毛娃和他母亲。毛娃不识耕种,毛母一个女人,只能卖田度日。加上兵荒马乱的刘梦夏,家业很快败落下去。没数年,毛娃母子就成了乞丐,流浪街头了亚伦格林是谁。
毛娃的天书不知所终。早上起来,娘儿俩各奔东西,填饱肚子,有时回来,有时就在庄稼地里或野外废弃的断壁残垣里趴一夜,直到日上三杆,起来行乞。毛母是个女人,更能搏取同情,加上乞讨艺术高超,总是比毛娃所得丰厚。她要的饭吃完了,还略有剩余,就把它们放在那个当门屋的篮子里,高高挂起,生怕毛娃偷吃。可是有一天,这个秘密还是被饿得发昏的毛娃发现了,里面居然是油条,硬帮帮的,油光发亮。毛母那天心里很爽,到我奶奶那里去借裹脚布,打扮一番,想美丽一下。回来时发现篮子空了,在断壁和荒草密布的院子里追着毛娃打。毛娃吃饱了肚子,老太婆是追不上的。她只好坐在蚂蚁窝上哭泣,想他的老头,想她的富贵日子,鼻涕拉拉地抱怨命运。

人们渐渐怀疑毛娃已经成神仙了,就像传说中的济公和尚。你看他的眼睛发亮,闪着睿智的光芒。可能他要饭,只是个表相,神仙们要饭,佛也要饭呀。这个怀疑还真得到了证实。某天,一个孩子没有跟着骂毛娃。毛娃把他叫过去。两个人紧靠一起蹲在地下。毛娃用手在地面上抠着,就抠出一个洞来,从里面掏出一个银元,交给孩子,“去买包子吃。”那孩子高兴得两眼放光,一溜烟地跑去大快朵颐了。这个场景被另外一个孩子趴在墙头外看得一清二楚。等毛娃走了,他飞跑过去,蹲下就挖。土是软的。他塻到了,肉乎乎的一团,拿起来一看,是一条七寸小蛇,“咝咝”地吐着信子!小孩魂飞天外,跑到家就病了。一个多月也没起来床。后来就自杀了。
毛娃后来就不回家了。人们说,他疯了。他住在村东边善水寺的废墟里,度过下雨刮风五冬六夏。自从老和尚涅槃之后,那里成为人迹罕至的禁区。时间久了,人们似乎已经把毛娃忘记了。可是一天,有人在村里逢人就说,他那天看见毛娃了。他脸色红润,精神抖擞,不知中了什么邪了!毛娃的近门子大娘听说,就在墙跟底下找到了晒暖的毛娃。问毛娃怎么回事启吾东疆,毛娃当然是不说的,只是笑,笑出来的皆是那时人间绝对没有的幸福感。大娘甚是恐惧,就不断地盘问张玉珊老公。毛娃当然是不说的。他当然不说。他当然肯定不说。他就是不说,不能说。她老人家下决心弄清事实,就猴在庙台附近的庄稼棵子里看。天黑之后,一位貌似天仙的美女,走进毛娃的废墟里。刹时那里通光透亮,远远地还能闻到扑鼻的香味。第二天大娘找到毛娃,说,孩子道魔传,你这是中了妖魔了。你听我的,如此如此,才能保住你一条性命。毛娃不屑地看了大娘一眼,不说话,照样每天与那个仙女欢会。大娘过来问他多次,他只说,她没来。人们问得多了,毛娃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些白灰,围绕庙高台洒了一圈。在通往庙高台的路上,毛娃在石头和树干上贴了几条道符。有人不信,试图越过去。可是刚接近那个台子,就会有晴天霹雳,电闪雷鸣。大家傻眼了,谁也不敢过去了。毛娃神仙就这样过了好几年。

村里的人们把这个当成了必须解决的大事。大娘更是上火着急,那常年不洗的脸上鼓起了一片青春豆似的包包。后来听一个道士说,小孩是可以法外开恩的,道术的阻挡与处罚对小孩不起作用。大娘就让邻居家七岁的孩子,偷偷越过毛娃的防线,到了毛娃那儿,钻进了他的床下。毛娃那时有一张床了,是用废弃的坯摞起来的,上面搭了一些破布挡雨遮风。第二天那个孩子回来汇报说,他趴在毛娃的床底下,大气儿也不敢出。天黑下来。不久,果然有个仙女走了进来。她走进来的瞬间,这个破烂不堪的地方,就变成了一座宫殿,富丽堂皇,让人睁不开眼睛。有那种高大的木床,床四周还有华丽的帐子。有那种狻猊造型的香炉,里面燃着的香异香扑鼻。那仙女是古代的美女,裙带飘飘,声音软细温柔。两个人开始是坐着看书,就是那本无字天书,再后来就行周公之礼了。
天亮之前,仙女要走。那个床底下的小孩,把手里的针别在了仙女垂到床角的裙角上,针连好了一根线团。仙女走,他就开始松动线团。大概有一顿饭的工夫,线不动了。天亮之后,毛娃从他的废墟上起来,坐在一个空地上,盘腿打坐,神情安详。周围一片光亮施晓洁,好似有祥云缭绕。小孩感觉世界突然就凝固成了一个整体,什么也区分不清,像被胶住了一样,可是身上轻松自如,什么也不想,像风一样流动着,却不离原地。小孩确信,毛娃真的成了神仙了。毛娃后来起身,背起他的粪箕子,把粪耙子夹在腋下,理了理身上的破布条,口水开始流下来,呆呆傻傻地出门拾粪去了。

小孩子连滚带爬地到了大娘家,一五一十地说了。大家啥没多想,赶紧召集了十多个壮汉姚玙璠。人们顺着线迹,走了三里多路程,来到了郎死岗子深处。那里是扔弃早夭的孩子尸体的地方,只有野狗和恐惧,平常是没人来的鬼魅地狱。在这个地域正中间,有一个隆起的土堆,上面赫然长着一棵高大的人参,光露出地面的部分就有半米多高。那根针别在它的叶子上。处于那个情境中的人,没有人多想,否则,故事的结局就完全不同了。大家用铁锨把这棵人参挖了出来,足足两米多高,三十多斤重。人们抬着这棵人参,转身回村。背后的那个坑里就开始冒出浓浓的血水。人们走一步,血水就会往前跟一步。可是人们只是往前走,竟然谁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大家把那棵超级人参扛回村子,商量怎么办。饥饿的人们就商量着把它吃掉。可是当他们来到外边看时,却发现那棵人参早已不知去向。这时候,大家才突然觉得莫名恐惧。他们想回去看看那个郎死岗,可是,村外往东,是望不到边的血的海洋!
从此的10年间,我们那个地方非旱即涝,经吴艳樱常颗粒无收。大街上,人们走着走着,就歪身一倒,饿死了。老人们讲,我们得罪了神灵,必然受到处罚。如果没有敬畏之心,遭殃的定是人自己。
毛娃就真的从神仙变成了疯子。他居无定所,也不拾粪了。每天就在大街上或野地里,咿咿呀呀地自说自话,泪水鼻涕,交织成河。人们杀了魅惑毛娃的参妖,也杀了毛娃这个神仙。神仙也需要爱情,没有爱情的人,干脆就疯了吧,伪装成那个虚伪的人类,多么可笑啊。

毛娃后来当然也会死的。他死了。死在遥远的外地。那个大娘的儿子接到外乡传来的信,就把他的尸体拉回来了。尸体在一个缸里。人们发现,这很像那个他家挖出来的装天书的缸。据当地人讲,这个死去的人可不是一般人。那天,有人看见一个乞丐,坐在地上念咒,顷刻间,来了成千上万条蛇,围绕在他四周,好像是听他说什么。蛇们一个个表情凝重,一个劲地点头。然后,那个乞丐就爬进了路边一个接雨水的大缸(谁也没注意过这里竟然有一口缸),从里面把缸盖子合严。最长的是蛇头领,它爬到缸口,身体紧紧绕着那个盖子的缝隙,把缸口封闭严实。其他的蛇们,一半把缸缠绕起来,另外一半排列在路上,面对着缸,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大约有一袋烟的功夫,蛇们散去了。接着电闪雷鸣,下了三天三夜的瓢泼大雨。
讲这个故事的老头,已经死了。他讲这个故事的那天,我记得是在一个森林里,树木遮天蔽日,没有人迹和风声。我坐在一棵倒在地上生长着的树干上听着。听完我就陷入漫长的忧郁。所有的不可分离,圆通大道,庞祖云其本质总是被通俗化、庸俗化、现实化、现象化,人与人的心魔游游手机交易平台,永远不可通约。一种诗情画意的斗争,一场人神真爱的死亡,一个神话时代的结束,一种生活方式的更迭,让人在夜梦醒来的时候,哭泣不止。对于某个东西的思念,你根本不能把握它的内涵与忧伤。因为你是俗人,我是神仙。
让我画上道符号,行天罡步法,念真言咒语,边诅咒边祈祷!